天柱山的樹,裸露的樹根又像張牙舞爪的龍爪。
????宋顯仁 文/攝
????到安徽天柱山之前,我已看過余秋雨的《寂寞天柱山》,文章說到古代許多大文豪、大詩人都曾希望在天柱山安家,比如李白,唐天寶七年,他在江上路過時遠遠地看了看天柱山,便立即把它選為自己的歸宿地:“待吾還丹成,投跡歸此地?!毕朐谔熘桨布业脑竿壤畎走€要強烈的,是宋代大文豪蘇東坡。蘇東坡在40歲時曾遇見過一位在天柱山長期隱居的高人,兩人飲酒暢敘三日,話題總不離天柱山,蘇東坡由此而想到自己在顛沛流離中年方四十而華發(fā)蒼然,于是下決心也要拜謁天柱山來領略另一種人生風味,并表明要把卜居天柱山作為“終老之計”。此外,還有王安石、黃庭堅等人,他們對天柱山同樣非常迷戀,盡管最終都沒有留在天柱山,但是,歷史倒是把他們對天柱山的真情留了下來。天柱山贏得了這么多文學大師的厚愛,毫無疑問做為一個旅者,這讓我很期待。
????我們一行四人包了輛私家車上山,花費500元錢,要是加入到旅行社的散客中去,費用大概也如此的。從安慶市到潛山縣路上車不多,路況也不錯。小車從大路拐入盤山路,沒多久已來到景區(qū)購票大廳門前廣場。買了門票,可遇到了景區(qū)索道暫停開放,沒辦法,我們只能沿著山道冒著細雨攀登了。這時候還是深秋,幾棵不怎么大的銀杏樹首先鋪了一地的碎金迎接著我們,這深秋的銀杏葉用一個字來表達就是“黃”, 黃得如金子,黃得燦爛和壯觀,黃得讓人禁不住要拾一張起來,再好好端詳,之后愛不釋手。
????轉(zhuǎn)眼間便到了毛竹林,這兒的毛竹通直、挺拔,細雨中的竹葉更顯青翠,而竹林下枯白的野草仿佛就是為了襯托這一份青翠。竹林間的霧不是很濃,也沒有山風吹過,竹霧就靜靜地彌漫著,也像一根根竹子靜靜地站立在天地間,我覺得這恰到好處。
????過了竹林,忽地看到了一塊渾圓的怪石靜臥在路旁,這塊石頭名為霹靂石,又稱雷打石,目測其高應有十余米,長五六十米,中間那一條縫,切面相當齊整,不知道是不是曾經(jīng)被一記十分厲害的霹靂打出來的?霹靂石朝向山道這面,有清都統(tǒng)李云麟于咸豐辛酉年間題刻的“混元霹靂”四個大字,每個字均有一米見方。我叫同伴們打個霹靂武功手勢來照相,真有響應的。
????霹靂石是讓人難忘的,而更讓我難忘的還有路上的松樹,那裸露出來的樹根相互交錯盤曲,很像是一條條山蛇正要往哪里鉆去。有的長在土坡頂上的松樹根幾乎全裸露出來,那一條條粗壯黝黑的根莖讓我想到,那是青筋曝綻的有力大手,它們緊緊地插入了泥土,抓牢了大地,正是有了這些手,才能任憑風吹打,地動山搖,那些松樹們都巋然不動。單獨看一棵這樣的松樹,那裸露的樹根又像張牙舞爪的龍爪,而樹干卻如抬起了頭的龍身,枝葉則如它頂起的綠云,整個都充滿著生氣和活力。遠遠地看去,這霧雨中的松樹那就是一條條蒼龍,不知道沒有人的時候,它們會不會飛起來,隨處走走?而人來了,它們又悄悄地降下來,靜靜地臥著,又做為像模像樣的一棵樹。
????而每片竹林或松樹林中偶爾有一兩棵雜樹,均有標識,正好讓我得以認識。沿著彎彎曲曲的山道走走停停,忽遇到兩個走下來的挑夫,問他們離天柱峰有多遠?他們說,還得走兩三個鐘頭,你們還沒有走到四分之一。
????細雨時停時下,我們登上了一山崖,忽地風極大,穿在身上的薄雨衣?lián)鋼渲表?,我擔心再站半會兒這雨衣非要被風吹裂不可,人也覺得站不穩(wěn)了?!拔覀冞€是往回走吧,再往前的景色無非也差不多吧。”同行中有人提議道,他的提議得到了另兩名同伴的擁護,于是我只能在心底里悄悄嘆息,只能留給不知何時的“下一次”再看了。
????下得山來,過山門,只見滿地的紅楓葉,楓樹邊有一棵有標識的樹木——900年樹齡的青栲樹,這是一級古樹,只見它樹身黝黑,樹皮皸裂,但枝繁葉茂,一看就知道生命力頑強??蛇@傲視“群樹”的青栲樹,它會不會高處不勝寒?它又會不會寂寞?
????此刻,我又想起余秋雨的《寂寞天柱山》,寂寞的是他自己吧?那么大一座山,有無數(shù)的林木野草,有數(shù)不清的飛鳥蟲兒,有風雪雷電的洗禮,也有陽光雨露的沐浴,有巍峨崢嶸的奇峰,有眾多的奇松怪石,有風起云涌、變化莫測的云海,有美輪美奐的飛瀑流泉,有永遠融入了大山的詩句和故事,我們來不來它們就在那兒,我們見或不見,它們也在那兒。如青栲樹一樣高齡或如金縷梅一樣看起來弱小也好,它們靜靜地站在那兒,靜默地生長,這大自然就是它們的家,其實,何嘗不也是我們的家,我們不寂寞,大自然又怎會寂寞啊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