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牧(中)偕夫人紫鳳于1983年7月應邀來梧州講學時,到報社作客與副刊同仁留影。
????悠悠歲月,那是20多年前的事。《梧州日報》復刊不久進行了一次版面改革,把文學副刊版《晨鐘》改定為《鴛鴦江》。為把新《鴛鴦江》辦得更有影響力,報社派我去請著名作家秦牧為刊名題字,我欣然領命前往廣州。在路上我琢磨著怎么去完成這一使命。我們是區(qū)區(qū)地方小報,人家秦牧是大作家,又不是書法家,他會為我們題字嗎?想著的時候,我覺得有點心虛,怕“有辱使命”辦不成事。之所以“欣然奉命”,是因為秦牧是我潮州故鄉(xiāng)的前輩,我在羊城讀書的時候認識了他,還去過一次他的家。就憑著這么一點有利關系,我才有膽氣和信心接受報社的委派。
????我到了廣州后,果不其然遇到了預想不到的麻煩。當時秦牧遭“文革”迫害之后,心靈的陰影尚未消盡,他對文壇文事活動極少參與,生活低調,過著閉門謝客專心寫作的平靜日子。我到廣州的頭兩天,四處奔走打聽他的消息:住址、電話,但都一無所獲。穿街問路輾轉去廣東省作協(xié)尋問,得到的也只是“無可奉告”。以前與秦牧同鄉(xiāng)有交往的軍旅詩人郭光豹也說“文革”后彼此失去聯(lián)系,只聽說秦牧已搬了家,地址他不知曉。
????說實在話,在廣州讀書幾年的我,離開廣州10多年,那次重到廣州大城市,一切都變得很陌生,遇上這一困境,心里頓時感到茫然。后來我想起了羊城晚報是秦牧以前工作過的地方,到那里興許可以找到他的一些消息。說來也巧,當我正登上羊城晚報小樓的時候,迎面見到一個陌生而面善的人,那是我的大學同學林超,他在“晚報”當編輯。我當時心里一亮似是遇上救星一般,我向他說明來意并要求他引我去秦牧家。哪知老同學搖搖頭,神秘兮兮地說秦牧已聲明不接受任何采訪,家庭地址、電話都“封閉”起來。他說他不能引見也不能告訴秦家地址,頂多只給個電話號碼,還再三強調不能說是他透露的。
????雖然不能直接找到秦牧,但有了電話號碼,我感到有希望了,像是看見曙光。我回到旅宿的賓館,便迫不及待地往秦家撥電話,第一次向一個大作家冒昧打電話,心情好生緊張。誰知接電話的不是秦牧也不是他的夫人,那人自報是秦家的保姆,說秦牧和夫人出差不在家,預計要過兩天才能回來,“有事請說”。我向對方說明身份和來意,并告訴我的旅館電話。再過兩天,那就等吧。
????就在兩天后的傍晚,我住的旅館電話鈴聲響亮地響起來了,我猛地預感到是我在等待的電話,趕忙拿起電話筒,果然是秦牧老師打來的,聲音很和藹又帶些歉意。“對不起了,很碰巧我出差去大連,讓你等了這么多天!”他說,“你遠道而來,要我做的事我當然照辦,只是剛回來要休息一下,擇日再寫給你吧?!边€說“鴛鴦江很美,我青年時代去過一次梧州……”再有還說了些什么我沒細聽,只知道他答應我的題字要求我已興奮極了,別的什么都不重要。沒想到這樣的一個大作家竟是如此和藹平易近人。我為此事已在廣州逗留了一個星期,心里惦掛著報社的工作,今已“如釋重負”,便決定返回梧州等他寫好了郵寄過來。我給秦牧老師留下梧州日報的地址,翌日返回梧州。
????回來后沒幾天便收到秦牧老師的郵件,拆開一看,里面有五小張宣紙寫著“鴛鴦江”字樣,雖沒有書法家的漂亮,但很氣派飄逸也很貴重。再看那簡短的附言:“……我沒練過書法寫不好,盛情難卻,遵囑寫來,請選用,獻丑就是……”字如其人,秦牧毫無大作家架子、平易近人的品格風范盡溢紙面,歷歷可見。
????很清楚記得,在第二天的《梧州日報》文藝副刊上,便赫然出現(xiàn)秦牧題寫的“鴛鴦江”,刊字用的是二號隸體,顯得醒目,引起許多讀者尤其是作家作者的興奮。從此以后,秦牧經(jīng)常為《梧州日報》寫稿,數(shù)次應邀來梧州講學,鼓舞著梧州文學創(chuàng)作的繁榮。 |